斗甯走后,成蟜有些不放心,毕竟若敖斗氏的性子暴戾,斗甯是副使,又是他名义上的儿子,绝不能和斗氏对着干,岂不是要吃亏
成蟜道“不行,我还是去看看罢。”
他匆忙离开燕饮大殿,便往若敖斗氏下榻的偏殿赶去,生怕去的晚了,若敖斗氏又会打骂斗甯,给他气受。
成蟜来到偏殿,便听到里面传来喝骂的声音。
“滚甚么的东西”
“会不会伺候人换个人来伺候”
“狗娘养的呸”
成蟜黑着脸推门而入,便见到若敖斗氏正在撒泼,四周跪着一地的宫人与侍女,屋子里散发出呕吐的污秽味道。
成蟜嫌弃的捂住鼻子,四周环视一圈,竟然没有看到斗甯,不由问道“楚国副使在何处”
“甯君子”宫人们回话道“小臣们没有看到甯君子。”
没有
成蟜好生奇怪,蹙了蹙眉道“你们都退出去,不要理会这个醉鬼了。”
“是,成小君子。”宫人们都知晓如今成蟜得宠,在嬴政面前是说得上话儿的大红人,因此不敢得罪,全都退了出去。
成蟜冷眼看了一眼撒泼的若敖斗氏,也不搭理他,转身离开,让他一个醉鬼在屋舍中干嚎。
成蟜退出来,没走几步,便看到斗甯匆忙而来。
“大哥”成蟜惊讶的道“你怎么从那面而来”
“蟜儿”斗甯看到成蟜也有些诧异,面色划过一丝裂痕,但很快修补完整,对答如流的道“这章台宫太大了,为兄一不留神迷了路,方才问了宫人,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方向蟜儿难道不记得了,为兄的方位感差得很,从小便是如此。”
成蟜并非原本的若敖成蟜,自然不知斗甯以前的事情,拦住他道“楚国特使在里面发疯呢,大哥便不要进去了。”
“可是”斗甯有些为难。
成蟜拉住他的手,道“大哥你的脸还肿着,去我的屋舍坐一坐,涂点药罢。”
斗甯本想拒绝,但他也想看看成蟜的屋舍如何,便道“那好罢。”
成蟜领着斗甯往自己的屋舍而去,而这个方向刚好经过齐国使者下榻的院落。
齐国使者看到斗甯,便想到楚国特使的猖狂言辞,醉醺醺东倒西歪的走过来,拦在他们面前,阴阳怪气的道“呦,这不是楚国的使者,还有还有秦王的嬖宠么”
“你说甚么”斗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,一改温柔的模样,冷冷的盯着齐国使者。
齐国使者道“我说甚么我说了甚么难道不是事实么你们若敖成氏还真是能个儿,真是会卖儿子老大卖给了斗氏,老二卖给了秦王,这么说来,还是老二卖得好,起码能侍奉秦王呢”
齐国使者本就与成蟜有仇,上次成蟜无意间给长公子扶苏解围,齐国使者已然怀恨在心,这次又在若敖斗
氏面前受了气,自然要找软的捏咕。
巧了,齐国使者觉得斗甯和成蟜都是好捏咕的。
斗甯一张清秀的美人脸阴沉下来,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病娇之感,竟是比温柔浅笑的时候更加夺目,别有一番韵味。
齐国使者见他生气,哈哈大笑“哎呦,仔细一看,这个哥哥弟弟长得还有些相似,本使终于明白秦王为何要宠信弟弟了,生得是真不错,哥哥也不赖。要不然这样罢,弟弟跟了秦王,咱们也不好和秦主抢人,这做哥哥的,便来伺候本使,你若是伺候好了,本使也收你做儿子,如何”
齐国使者越说越难听,还动手去抓斗甯的手腕,斗甯一把甩开。
“哎呦”齐国使者一个踉跄,差点坐在地上,登时来了气性“给脸不要脸,是也不是你们这些楚人,骨子里便是犯贱”
说着,抬起手来就去打斗甯。
斗甯藏在袖中的双手攥拳,不停的颤抖着,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,就在他马上便要爆发之时,成蟜冲过来一把拦住齐国使者的巴掌。
啪
齐国使者的手掌打在成蟜的胳膊上,腊月的天气寒冷,成蟜衣着厚实,并不觉得疼痛,但还是一声闷响,在安静的夜色中极其的清晰。
“放肆”
一声厉喝从后背传来。
众人心头一跳,齐刷刷的寻声看过去,便见嬴政黑着脸快步走来。
“秦、秦主”齐国使者吃了一惊,没想到秦主会跟来,吓得他膝盖发软,险些跪在地上行大礼。
嬴政冷着脸没有看齐国使者,而是仔细的握着成蟜的手臂检查“蟜儿,疼不疼”
成蟜刚要摇头,心说衣服这么厚,怎么会疼呢自己又不傻,本是替斗甯拦着,不可能让自己平白无故受伤的。
只是他摇头的动作摇了一半,瞬间卡住了,对上嬴政关切紧张的眼神,灵机一动,“哎呀”浮夸的喊了一声,软绵绵的靠在嬴政怀中,柔弱万千的道“疼、疼疼疼手臂手臂好像被打断了,疼死了动不了了。”
“怎、怎么可能”齐国使者连忙道“外臣只是稍微稍微碰了一下成小君子,绝不会有事儿的。”
“疼”成蟜变本加厉的喊疼,揪着嬴政的衣襟,可怜巴巴的咬着嘴唇,甚至把小时候假哭的心得都搬上来用了。
嬴政怒极反笑,冷笑一声道“好啊,你们齐国的使者可真是好,寡人都舍不得碰蟜儿的一根头发丝来人,给齐国使者醒醒酒”
“敬诺”
两个虎贲军黑甲立刻上前,提了两桶水来,“哗啦”一声,干脆利索的直接泼在齐国使者的头上。
“啊”
天气寒冷,一桶凉水泼下来,齐国使者登时惨叫不止,别说冷不冷的问题了,单纯是脸面也不好看。
这里这般大的动静,那面惊动一些宫人,好几双眼目都在看着呢,不用到明日,齐国使者被醒酒的事情便会传
开,到时候齐国的颜面何在
齐国使者气得发抖“我我是齐国的使者秦王你、你怎么可如此苛待使者”
“苛待”嬴政冷笑“这已然是寡人最客套的法子。”
说罢,一把将成蟜打横抱起来,吩咐道“叫医士到路寝宫。”
“诶”成蟜被抱起来,后知后觉的有些迷茫“王上放放蟜下来。”
嬴政黑着脸道“安静些,都受了伤,还不安生”
成蟜抗议道“王上,蟜是伤了手臂,又不是伤了腿。”
“可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
成蟜“”便宜哥哥果然奉行霸道
嬴政抱着成蟜进了路寝宫,医士已然在等待,且十足的熟门熟路,立刻上前来看诊。
医士撩开成蟜的袖子一看,有些子傻眼,这
不红不肿,不破皮不流血,也没有伤筋动骨
医士尴尬的看了好一阵子,诧异的道“小臣愚钝,敢问王上,成小君子到底伤在何处”
嬴政没好气的道“伤在手臂,看不出来么”
医士恍然大悟“成小君子,还请伸出另外一只手臂。”
成蟜“”
成蟜尴尬的道“就是这条手臂。”
医士“”